近几年来,由于普通话的不断推广,我们的孩子已经不会说家乡方言了,在我们对关于幼儿在家学说海盐方言的调查情况看,随着时代的俱进,渐渐地,方言交流更多改成了标准的普通话。因此,现在的孩子85%以上说海盐话是怪里怪调,这给家乡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发扬显然敲响了警钟。
如果汉语是世界上涉及最广的语言,那么我们要学它;如果英文是世界上通用的语言,那么我们也要学它……但是,千万不可以忘了自己家乡的方言,因为这能反映一个地方的文化底蕴。方言有其特有的社会价值、文化价值和情感价值,为了抢救、保留纯正的海盐方言我们想到了说海盐话。幼儿时期又是学习语言的最佳时期,孩子能在环境的熏陶下自然学会几种语言,这也是孩子多元智能发展的表现。我们希望,孩子能讲纯正的普通话,却又不忘原汁原味的家乡话,我们倡导孩子多了解家乡的方言,多懂一门艺术。
记忆中,童年时的雨水比较充沛,汛期一到,一阵霹雷喝闪,沟满壕平。有水就有鱼,逮鱼成了乡人夏天的乐趣。河流、池塘、坑湖、沟渠,有水之处,就有逮鱼的人。我们村上有个外号叫“马虾”的,是逮鱼的高手,那时,还不时兴钓鱼,主要是撒网、打堰、下鱼笼,“马虾”有一双“鱼眼”,看过一汪水就知道有没有鱼,鱼多不多,有没有大鱼,看到水塘里鱼泛了一个花,他一个猛子下去就捉上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来……摸鱼确实是个技术活。那个时候,虾蟹是没人吃的,喂猪猪也不吃,逮着就丢在一边,盘子大的老鳖用绳子拴上成了孩子们的玩具。冠乔在《摸鱼儿》里描述了围堰逮鱼的情形:小伙伴们泼着水先把鱼们赶过来,马上打堰,然后用脸盆、水桶拼命舀水,水快舀干了,鱼儿就乖乖地浮在水面,露出一条条黑色的脊背,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从树上折起一根柳条儿,把摸到的鱼儿穿成一串,神气十足地走在乡间小路上,柳是青的,鱼是白的,乡野的凉风摇曳着喜悦的浅红……那场景,像不像一幅淡墨勾描的水墨画?他在文中提到的谁被鱼刺刺伤了,撒泡尿浇浇能消毒;手指被老鳖咬住,牵来一头叫驴大叫几声,老鳖才能松口;被马鳖咬了大腿,钻进肉里,脱下鞋底猛掴几下,马鳖就会掉出来。这样的趣事,真真假假,我们城西城南相聚不过二三十里,传说倒是相同的。
吃过不少地方的包子,没有能敌过丰县的羊肉煎包的。香喷喷、鲜嫩嫩、黄澄澄、热腾腾,外焦里嫩,入口醇美,色香味浓,吃上一次,终生难忘,这就是纯正的“丰县味道”。再端上一碗热粥,神仙样的生活了。小时候大人赶集回来,用高粱梃子窜上几只羊肉煎包带回家,一路都会引来无数艳羡的目光。我现在回丰县老家去,是不会吃过早饭出发的,目的就是赶着回到丰县去吃那三面酥黄的羊肉煎包。《唯羊肉煎包与羹汤不可辜负》勾起我胃里馋虫的不仅是羊肉煎包,还有那碗羹汤。在农村吃大席,七个碟子八个碗,最盼望的就是最后的一道羹汤了。把吊好的鸡蛋皮儿飘染成红红绿绿的颜色,切成菱形,加上鸡蛋皮固有的黄色,红黄绿的鲜艳就凸显出靓汤的色泽。羹汤选用母鸡汤或高汤熬制,加上淀粉、食醋、葱丝、香油,起锅后盛在海碗里,再撒上一撮香菜,用汤匙舀起送往嘴里,尚未入嘴香味就飘过来,那真是人间美味啊!
想想那时的乡下也真的热闹,戗剪子磨菜刀的、锔锅锔盆的、弹棉花的、玩把戏的、剃头的、算卦看相的、换豆腐的、卖烧饼花生麻花油条的、吆喝三分五分冰棍的、赊小鸡小鸭的、劁猪骟羊的……溜乡的生意人往往成为寂寞乡村中的一道道风景。现在锔锅锔盆的手艺几尽失传,见不到昔日的小咕噜子长的啥模样了,杆秤除了收废品的还在使用,在其它地方很难见到,这些行当只能从冠乔的《杆秤》和《小咕噜子》里找到些许的记忆。在读这两篇文章时,最让我感叹的是冠乔那细致的观察力。你看“修秤”的过程:选材、碱水浸泡、刨圆、打磨、钉秤花、两头敲上铜皮、装秤纽、安装秤钩或秤盘。秤杆要选用上好的木料,诸如枣木、梨木、柞栎木、红木之类,为了保证木质的稳定性,木料要在碱水里浸泡好长时间,最终木杆被氢氧化钙覆盖,然后还要在干燥处放两个伏天。秤杆打磨成前粗后细的圆柱体后,下面的活计更为精细,在秤杆上确定支点,用砝码校验,左手食指不停地轻轻拨动秤砣,当秤杆处于平衡状态时,用双脚规在秤杆背面画上一道记号,这就是定盘星了。此后再将基线等分,定出两、半斤、一斤、二斤、三斤等不同的刻度,要反复多次试验才能达到最准确的等分。随后要在刻度上钻出象征不同数字的眼儿,一根承受15公斤的杆秤,要钻出300多个眼,可见细致精确和工作量之大。打眼后,再嵌上铜丝或铝条做出秤花,最后用螺丝刀、小锤将秤花固定,锉平,磨光,便留下了叫做秤花的一颗颗金黄色或银白色的星点。你说烦琐不烦琐?我一直不认识杆秤,大人说,是我小时候吃了鱼籽,脑子被那星星点点的鱼籽儿弄混了,所以就不认识杆秤上那密密麻麻的星星点点了。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再看看小咕噜子的绝活。书上把锔锅锔盆的叫小炉匠,我一直纳闷我们那里为啥把他们称作“小咕噜子”,经过冠乔的解释就认为有道理了。小咕噜子在钻孔打眼时用弓子来回拉动金刚钻,那个飞快旋转的钻轴与“吱吱啦啦”的钻孔声,倒也颇像转动的轱辘。庄户人就从这场景中捕捉到了神韵——“小咕噜子”,这个形象的名字就产生了,足以反映出家乡人民的劳动智慧。我罗列一下冠乔说的小咕噜子的工具:钳子、剪子、小铁锤、钻头、铁砧子、大小钯锔子、竹弓子、铁屑、灰腻子以及风箱、小火炉等,锔活的工序有嵌补、嵌口、包边、包嘴、镶包、嵌饰、做件、补件等,锔钉分为金、银、铜、铁以及豆钉、米钉、砂钉等,学问多了去了。
唯美家乡字里行间散发着浓郁的乡土气息,那乡音,那乡味,那乡情,正像他三年级时用母亲的口吻给远在新疆的姑奶奶写的第一封信那样:“如果姑奶奶不疼咱,咱可真的就没有亲人啦!”,把人迷醉在家乡那浓浓的乡愁里。